公孙仲谋指了指徐北游，缓缓说道：“辽王和剑宗一起的路会很长很长，可是老朽我的路却不会太长了，以后再跟辽王殿下谈这些诛心之言的人，就是他了。”</p>
牧棠之平静道：“公孙先生是在交代后事？”</p>
公孙仲谋端坐在椅子上，笑了笑道：“一个人老了，就总是思量这些身后事情，你是世家走出来的，知道所谓世家高阀到底是怎么回事，寻常世家也好，还是皇室王侯也罢，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家字，做少爷的时候，等着老爷子给你铺路，做了老爷，再给自己儿子铺路，一辈又一辈就这么传下来，宗门也是如此，当年先师走得太早，剑宗凋零，我深受其苦，所以到了自己徒弟这儿，就不愿再让他走那么多弯路。”</p>
牧棠之轻笑一声，语气带着几分深沉王府中养育出来的阴柔，“公孙先生，以你的修为而言，现在谈这些，是不是太早了？”</p>
公孙仲谋淡笑道：“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，趁着我还活着，有什么不对的还能指正一二，免得日后酿成大错，追悔莫及。”</p>
牧棠之似乎有点不敢置信，“听说公孙先生与道门掌教是同庚同龄，更是少年伙伴，不过这心态可是截然不同。”</p>
公孙仲谋不以为意道：“同龄不同命，他是奔着天上去的，我却只能往地下走了。”</p>
徐北游面容平静，默然不语。</p>
佛家言，人生有八苦，生、老、病、死、爱别离、怨憎会、求不得、放不下。</p>
公孙仲谋这一生，经历了家族覆灭、兄长病死、夫妻别离，求不得心中所求，放不下那个剑宗。</p>
诸般苦楚都受过。</p>
也许在未来的不久，还会有一场怨憎会。</p>
真是人生何其苦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