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年，上至文武百官，下至侍卫甲士，尽缟素。在靠近大郑神宗皇帝御驾的一辆马车中，萧烈携萧瑾坐于其中。</p>
萧瑾清楚记得父亲萧烈当时的穿着，里面是一袭纯黑色的内袍，去了图案和滚边，只剩下最深沉的黑色，腰间缠着一条白布束带，外袍则已经换成生硬的白麻布衣，内黑外白。</p>
在快要抵达大郑门的时候，一直都在闭目凝神的萧烈忽然睁开眼睛，问他：“瑾儿，你是否怨愤为父？”</p>
当时就坐在萧烈身旁的萧瑾微微一愣之后，立刻恭敬回答道：“孩儿不敢。”</p>
萧烈不置可否，平淡道：“你虽然小，但心太大。”</p>
萧瑾瞬间悚然。</p>
萧烈轻笑道：“旁人都道你是早慧之人，我却知道这世上有神魔降世，域外来客。”</p>
萧瑾惊骇欲绝，几乎想要逃离这个车厢，额角上有冷汗伸出，眨眼间已经是汗透重衣。</p>
车厢中一片静寂，过了一会儿，萧瑾才勉强挤出一个生硬笑脸，颤声道：“父亲在说些什么，孩儿不懂。”</p>
萧烈平淡道：“你心里明白，何必装糊涂？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厚待萧煜吗，因为他不管怎么样，终究还是我的儿子，而你不一样，只能算是半个。”</p>
萧瑾张了张嘴，想要干笑一声，声音却是嘶哑得如同腐朽的门轴。</p>
萧烈似笑非笑的望着他，最终摆了摆手道：“罢了，难得糊涂，那便糊涂着吧。”</p>
在确定父亲萧烈真的没有深究的意思后，时年不过十岁的萧瑾才轻松了一口气，用力揉了揉自己僵硬的面颊，发现背后不知何时已经是被冷汗浸透。</p>
那种被人戳破心中最大秘密的惊骇感觉，萧瑾至今难忘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