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许多一辈子都未曾踏足北地的江南人士来说，很难想象雪花大如席是一个什么样子，那是一觉醒来大雪封门，也是半夜酣睡压塌房顶，雪可没膝，在东北、后建、西北，都已经是寻常景象。这场不期而至的落雪越下越大，似乎要有“地白风色寒，雪花大如拳”的气魄。</p>
雪花落在牧棠之的身上，飞雪压肩。</p>
这位东北牧王回过神来，伸手接了一片雪花，轻声自语道：“不求瑞雪兆丰年，只求雪大不要压死人就好。”</p>
不得不说，今年的气候有些反常，江南那边还在落于，东北却已经落雪，再加上草原那边的白灾，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。</p>
入夜，辽王府中灯火通明。</p>
王府大堂，更是一片灯火辉煌，足有婴儿手臂粗细的蜡烛不知点了多少，竟是让室内没有半分阴暗，几如白昼一般。筵席仿照古制一人一桌，年纪轻轻的辽王高坐主位，独自一人坐北望南，其下是一众文臣武将，个个衣着光鲜，文左武右，然后一起起身向主位上的年轻人敬酒行礼，竟是有了一方小朝廷的森严气象。</p>
牧棠之挥手示意免礼，笑道：“今夜宴饮，诸位不必拘礼，都坐吧。”</p>
众人应诺后分而落座，随侍在侧的王府大管事对一旁的亲近心腹眼神示意，心腹向后徐徐退去。片刻后，有侍女鱼贯而入，每位侍女手中都端着一个托盘，或是美酒，或是佳肴。</p>
此次宴饮，主要还是招待不远万里来到此地的林寒三子林宗，如今他便坐在牧棠之的左边最靠前的位置，待到上菜完毕，牧棠之拿起一双镶着象牙的银制筷子，夹了一只蟹黄饺，对林宗说道：“林兄吃惯了草原上的牛羊，也不妨来尝尝北地的美食，这几道菜虽然比不了帝都皇宫里的御宴，但正所谓秋风起吃蟹肥，味道上也还说得过去。”</p>
林宗夹了几只蟹黄饺送入嘴中，笑道：“味道果然不同寻常。”</p>
言罢，他又给自己斟满酒杯，一口饮尽，“不过相比于吃食，还是这酒喝着舒坦，烧心烧肺，全身都暖和。”</p>
牧棠之笑了笑，说道：“辽东和草原都是极寒之地，自当以烈酒御寒。”</p>
林宗再次斟满手中的酒杯，举杯道：“王爷，林宗敬你一杯，先干为敬。”</p>
说罢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，杯底朝下以示酒干，“王爷请。”</p>
牧棠之以袖掩面，一饮而尽。</p>
放下酒杯后的牧棠之以手肘抵住扶手，相比起林宗的端正坐姿，略显随意轻佻，问道：“草原上的白灾有多严重？”</p>